袍

被嚙咬的刺癢感微弱的從側腰傳至脊柱，爬升至後頸逸散成不安

汗毛豎立，恐懼隨之逐漸攏聚成有實體的夢魘

「錯覺。」

這樣安撫自己的話，日子還能平穩的過，在臆測與焦躁與惶恐之中平穩的過

然而再微弱的異樣都不該忽視，那是一種欺騙

⋯⋯

「不是錯覺。」

感官變得像動物一樣敏銳

伴隨再次傳來的刺癢感，耳邊輕響起的薄翅震動聲激起後背整片的涼意

空間霎時被扭捲，意識是剛從洗衣機拿出來皺縮成團的衣服

如被牧羊犬驅趕的綿羊，從莫大恐慌中湧升的急促迫使她甩去身上白得發亮的上衣

被玷污的白布蜷曲在地上，等著被撿屍。

不久，衣服的褶皺裡爬出，蟲子。

蟲腳爬行牽動的觸覺神經無限交錯，緻密得成了張網，窒息得成了具棺材——也許蟲子不只一隻。

難以區分是唾棄或恐懼操縱著呼吸和理智，兩者紊亂的令人作嘔——也許蟲子還在身上。

像是春雨後的道路，佈滿被踩扁成爛肉的果實渣，蟲屍一灘一灘的濕黏在發麻且赤裸的後背——也許蟲子是甩不掉的。

⋯⋯

「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，爬滿了蚤子」

袍在她身上，蟲子也是。